※原作為2017的亞瑟:王者之劍,充滿暴雷
※一大堆捏造未來跟過去的情節,還有唬爛設定 ※由於傳說的亞瑟有點崩壞,所以此文的亞瑟亦同。(要認為是OOC也行 ※ 在亞瑟終於願意面對回憶後,王者之劍總算發揮了它應該有的全部力量。 劍上的刻印發出了藍色的幽光,被魔法師刻下的符文護衛著它的王者,帶給他源源不絕的力量。沃帝根的所有動作都被看透,在此刻,巨大的雙頭鐮刀、威武如狂戰士的身軀和燃燒著火焰的斗篷,配上那些疏於鍛鍊的拙劣動作,在亞瑟眼裡看起來只像是個滑稽的小丑。 他終究是打倒了他應當要打倒的敵人,他的叔叔,這世界上最後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親人。 亞瑟握住劍,走到了螁去那些偽裝,露出單薄身軀的沃帝根面前。沃帝根的法師塔已經開始崩塌,胸前一道巨大的創口正泌泌流著鮮血,在岩石地面上染出一攤血泊,血液正沿著石磚中間的縫隙遊走,像是靈活的紅蛇。 「你贏了。」沃帝根說,從他失敗的那一刻,交換得來的巫術力量從他的身上離去,回到幽暗的水中,順帶掠奪走了一部份代價:他的生命力,這讓他臉色發青,加上嘴裡嚥著血沫,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宛若輕喃。 「我知道。」亞瑟看著躺在亂石堆中的沃帝根。原本精心妝點的服飾已經染上了塵土以及鮮血,皺褶和破口遍布合身剪裁的布料,狼狽地幾乎讓人認不出這就是那位親手殺死哥哥,為自己加冕王冠,率領黑色的軍隊在人民心中種植下恐懼種子的黑暗王者,「你不該跟我正面對決。」 沃帝根笑了一聲,空氣從他的肺裡嘶嘶流過,這本該帶來一陣劇痛,但此刻他卻只感覺到發悶的痠脹感,「為什麼?」他問。 「正面對決你贏不過我。你該像個法師一樣用法術干擾我,或是用火球丟我?」亞瑟回答。 「我贏過。」沃帝根說,而亞瑟立刻就知道他在暗示什麼。他當然贏過,他殺了他父親,篡奪他的王位,追殺他,讓他從高高在上的王子變成在妓院裡打滾的流氓;卻也逼得他出現在眾人眼前,拔出屬於他的王者之劍,帶領眾人贏得這場戰役,贏回他的一切。 「……但我比你更強,我贏了。」他說。 「當然,」沃帝根露出那種虛偽的笑容,「你當然更強,你更適合這把劍。」 「怎麼說?」亞瑟像是沒有感覺到在他們上方逐漸崩塌的法師塔帶來的危險,崩裂的石塊不斷掉落在他們身邊,掀起一陣陣沙塵,但亞瑟卻沒有立刻離去的打算,只是饒富興味地追問,就差沒在沃帝根面前盤腿坐下,像是兩人只是坐在酒館裡閒話家常,而不是待在逐漸頹傾的高塔中。 「你的母親。你有一半的血統是法師,而王者之劍由梅林所造。」沃帝根說,若是不看他們此刻所在的環境,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細心教導姪子的叔叔:「即使是最偉大的法師也會有私心,因此它天生就該是你的劍,而不是你父親的。」 「你早就知道?」 「莫德雷德的知識在他死後傳給了我,我又調查了很多。」沃帝根不承認也不否認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還——」 「你不會永遠是贏家。」沃帝根想吼叫,卻發現自己提不上勁,只能氣若游絲地說,這讓充滿恨意的話語聽起來卻像是情人間的微弱絮語,「而我已經犧牲了我的所有……我的摯愛,我的珍寶,我珍視的一切……我應當獲得勝利。」他的女兒、他的妻子、他的……哥哥。他的付出在此刻,在亞瑟面前全像是荒謬的笑話,犧牲了全部才換到的賽壬力量並沒有帶給他勝利,只在一次又一次的契約當中將他所剩不多的情感一一剝奪,或許這就是那些潛藏於陰影的水中生物希望看到的?他們的契約黏滑又陰暗,如附骨之疽始終提醒著他從來不是靠自己奪得王位。 「或許吧。」亞瑟回答:「但現在是我的勝利。」 「品嘗你的勝利吧,因為總有一天會有人從你手中奪走。」沃帝根詛咒道,他感覺自己終於漸漸失去了說話的力氣,如同死亡一般的睡意像是潮水一樣一吋一吋席捲上他的意識,把他帶入黑暗。 ※ 木柴燃燒的劈啪響從不遠處傳來。 沃帝根張開眼睛,痛楚在他睜眼那瞬間從胸口朝四肢蔓延,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死後的地獄也有痛覺。」他盯著石製天花板喃喃自語,接著為了自己愚蠢的發言笑了起來。 「你就這麼肯定你上不了天堂嗎?」頭後傳來一個聲音,非常熟悉,熟悉地令人厭惡,接著沃帝根立刻察覺了自己的處境。 他還活著。 而救了他的人正是他想殺的人。 「看到你我就能確定我在地獄裡了。」沃帝根回答,而原本站在他頭後方的亞瑟繞到他身側,在看到亞瑟那張臉之後沃帝根嘆了口氣。 亞瑟跟他的父親烏瑟幾乎一點都不像,烏瑟總是有條理的、溫和卻嚴厲的、寬容而高貴的,會阻止他的莽撞,教導他進退的規矩,把所有事物與他分享,在他生病時照料他。但他們之間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有了嫌隙的?是他被莫德雷德蠱惑,決定要篡位平分王國的權力?還是當他學會魔法,發覺自己擁有難以抵擋的力量?又或是,當他第一次發現,終於有一件事物是烏瑟不與他分享,卻又不允許他搶奪,因此才下定決心即使賠上一切都要獲得的嗎? 這值得嗎?權力、王位、財寶,為了這些,這值得嗎? 值得。他說,若是不值得,他為何要付出一切。但這樣的答案只是悖論。究竟是因為值得所以願意付出一切;又或是因為已經付出一切了,所以它必須值得? 沃帝根看著俯視他的亞瑟,看著他頭上的王冠反射著火光,看著他臉上自滿的笑。 「地獄裡可不會有王。」亞瑟說,帶著驕傲的笑容:「當你把我關在鐵牢裡時,你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嗎?」 「當你吃掉一塊肉的時候,你會在乎那塊肉的心情嗎?」 「顯然你心情不錯,那麼是不是願意和我分享一下,對於你的新王冠適應得如何?」 沃帝根這才注意到額頭上傳來金屬堅硬的觸感,他抬手——這帶來了極大的痛楚,但他只是微微變了臉色,不打算在他的敵人面前示弱——接著在額頭上摸到了一圈一路延伸到後腦的圓環。 「你喜歡嗎?」亞瑟問,像個邀功的孩子:「這是我請梅林打造的,能束縛法師能力的頭冠,不覺得它很適合你嗎?適合一個偽王。」 所有與勝利者的爭辯都只是敗者的悲鳴。深深明白這一點的沃帝根並沒有回話,只是打量著四周,注意到他正在一間鐵牢中。雖然地面鋪著華美的地毯,身下躺著的床柔軟地像是雲朵,他甚至還在上頭聞到自己熟悉的薰香氣味,但即使打造的再華麗,一根一根立著的鐵條仍然昭顯了這裡仍舊是鐵牢。 敗者的牢籠。 沃帝根沉下臉。 「你不喜歡嗎?它可是與我的血相連,只要我活著一天,它都會成為你的枷鎖。」亞瑟微笑,彎腰逼近沃帝根,擋住他探究四周的目光,「或是你更喜歡其他造型,比方說……項圈?」 「為什麼不殺了我?」沃帝根問。他只有唯一一個疑問。 「殺了你?我怎麼能讓你輕易死了?」亞瑟的音調突然高了起來,「你在我面前刺穿我的母親,讓我的父親化作岩石,我怎會讓你輕易解脫!」 「我要讓你看見所有人擁立我為王,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是王者天生,即使不用你那些手段,人們依舊敬愛我,畏懼我!」 他怒視著沃帝根,就當沃帝根以為亞瑟會把自己殺了的瞬間,他恢復平靜。 「現在,我得去應付那些你留下來的野蠻海盜了。一萬個孩童?你怎麼會簽下這種東西?你乾脆把王座直接送給他們算了?」亞瑟把扔在一旁的紅色外袍披上,那上面繡滿精美的紋飾,披在亞瑟身上看上去不知為何有些不倫不類。亞瑟似乎也知道這一點,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領子。 「贏了,當然不會給。」沃帝根沒說出口的話他們兩人都聽懂了。若是輸了,那麼這個契約當然也和他沒什麼相關了。 「哼,打的主意真好。」亞瑟哼了一聲,接著就大跨步離開了沃帝根的視線範圍。 沃帝根仍然平躺著,聽見頭的後方傳來鐵鏈的聲響,他試著動了動手指,原本該從掌心放出的火焰無聲無息,額頭卻傳來微熱的觸感。 此時亞瑟的聲音突然又遠遠傳了過來:「嘿對了,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別試圖逃跑,那除了給你自己帶來疼痛之外,你不會得到其他。」 沃帝根摸了摸自己的王冠,溫熱的幾乎發燙的金屬觸感摸起來跟兩次染滿鮮血的小刀像極了。 ※ 他在眾人的眼前登基為王。 高舉的王者之劍掀起了底下一陣歡呼,亞瑟高高站在城牆之上,所有與他曾經並肩戰鬥的人此刻在他的眼中都成了面貌模糊的小點,一一跪下的人民像是浪潮一樣從近處向遠處退去,他聽不清他們在喊些什麼,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名字:亞瑟,他們天生就該擁戴他。 他確信沃帝根就在不遠處看著他,他刻意替他選了一間擁有窗戶的高塔房間,細心地用鐵牢裝點,連藍天都被鐵欄杆分割成數塊。法師給的藥劑相當有效——雖然聞起來非常噁心——但那些黑糊的膏藥讓曾經傷及肺腑的巨大創口現在只剩下一條肉粉色的新芽,看上去帶著一點粉嫩的顏色。 每一次換藥他都不假手任何人,沃帝根一開始看上去有些不適應,但後來似乎也自然而然地習慣了他的服侍,甚至會配合他的舉動,像是亞瑟只是正在服侍他的僕人。傷口已經不妨礙行動,但亞瑟仍把他困在小小的房間裡,而沃帝根對此也沒有任何反抗,只是要求他拿了一些打發時間的書進來。 於是亞瑟為他帶去了他原先擺在臥房裡——現在是他的房間了——的那些書籍,大多數都充滿生澀的字彙和難懂的涵義,而他小時候,曾經還是王子時學得那些簡單的文字拼音,雖然在技院很吃得開,但卻連其中的千分之一都無法讀懂。 他讓那些法師替他確認了這些書和魔法毫無關連,接著就隨意扔在沃帝根面前。 「這是什麼書?」他問。 「你這輩子都不需要理解的,凡人成為王所需要的知識。」沃帝根說,而亞瑟甚至聽不出來這是不是諷刺。 「我當然不需要。」亞瑟回答:「我的王位名正言順。」 他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沃帝根活著,除了肥鵝比爾。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需要有人在他不在時幫忙送食物和飲水進去,另一半原因是因為他很難瞞得了弓箭手的眼睛。 那像是老鷹的眼睛,銳利到有時候讓他有些反感。 亞瑟回頭,陽光在他的劍上閃閃發亮,他在那一瞬間確信自己在那扇窗裡看見了沃帝根的臉。那張臉面無表情,好像那些歡呼與景仰都與他無關。 那當然與他無關,因為那些現在都是他的了。 看到了嗎?亞瑟在心裡問,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 我天生為王。 ※ 在經過一個冬天後,他仍然沒有殺了沃帝根。 女法師早就離開了他的王宮,維京人和他簽下了通商的條款,他的國土正在擴張,需要在外的時間也漸漸變多。圓桌已經打造完成,甚至還坐滿了一半,他的騎士配戴的銀劍依著王者之劍打造,同樣刻有幽藍的符文。他們就是他的王者之劍,為他四方征討,為他征服一切。 但沃帝根仍待在那間房間裡,像是他本來就應該在那裡,從沒有離開過。 亞瑟漸漸開始下意識避開那間房間,不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們中間的對話有太多次以沉默做結,又或者兩個互相憎恨的人本來就沒什麼好聊的。 在一次圓桌會議結束後,肥鵝比爾攔住了亞瑟。 「什麼事?」他問。 「你還想養著那個多久?」比爾問。 「哪個?」亞瑟明知故問,心裡卻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些煩躁。 什麼時候他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來過問了? 「你房間的那個。」比爾回答:「我以為你的目的是讓他看你登基,那現在還養著他做什麼?」 亞瑟愣了下。是啊,他說得對,他為什麼不殺了他呢? 沒等亞瑟回答,比爾便自顧自地醒悟,接了下去,「你該不會是想……」他臉上露出有些曖昧的笑,朝著亞瑟某些部位瞄著。 亞瑟立刻就明白話裡的意有所指。從他成長的地方成天有人這麼瞧著他,他在太多人臉上見過同樣的笑。有些時候那種笑容帶來一筆豐厚的收入;有些時候則帶來滔天的情慾。 他原本想反駁,卻在想起鐵牢裡那人昂起頭時下巴露出的線條後猶豫了。 比爾朝他擠了擠眼睛,在亞瑟還沒明白自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之前就吹著口哨離開圓桌會議廳。 ※ 沃帝根聽見在門外踱步的腳步聲。 這很稀奇。他想,他已經從踏步的聲響中聽出門後的人是誰,但那人通常都是大步闖入這間房間,像是門環只是個裝飾;另一位步伐輕巧的人倒是會敲,只是從來都不等候,像是敲門只是他推開門前的小小習慣。他沒有隱私,理所當然,俘虜怎能擁有隱私。 沃帝根注意到自己又開始思考一些旁支末節,他打住,試圖把注意力放回腦中那個建構到一半的魔力迴路上。他正在思考什麼樣的法陣能打造出他頭上的枷鎖,試著逆向推導出破解方式,這很難,在沒有原始製作方式和流程的情況下,這樣的嘗試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反正除了思考之外他也沒有其他事能做。 而不管他做什麼他都阻止不了那人出現在他面前。 亞瑟推開鐵牢的門,猶豫了幾秒鐘之後卻打不定主意該如何稱呼面前的人。沃帝根像是沒發現他的存在一樣仍舊閉著眼睛冥想,因此亞瑟也乾脆雙手插著胸站在原地打量起他的叔叔。 即使兩次與塞壬交易,他的叔叔看起來仍舊相當年輕。喜歡穿著黑色系為主的衣袍讓他的身材比想像中看上去更纖細一些,從幼年時就進入法師塔學習,讓很少接觸日光的皮膚有些蒼白,頭髮也長長了一些,頭顱陰影下脖頸的喉結偶爾會因為吞嚥緩緩地上下起伏。 我輕易就能折斷他的脖子。亞瑟心想。 沃帝根即使緊閉著眼仍然感覺一股視線在他身上肆無忌憚的遊走,像是打量著什麼貨品。他皺起眉頭,最後百般不甘願地睜開眼睛。從亞瑟一踏進房間,他就感覺到那股灼熱的視線,令他心生煩躁。 「難道你除了監視囚犯之外,沒有其他事情好打發你那無趣的人生了嗎?」沃帝根問,有些惱怒地。 「只是順便來看看。」亞瑟說,看著沃帝根狠瞪著他,忍不住覺得有點意思:「囚犯可不會像你有這麼好的待遇。」他走到沃帝根面前,刻意拎起了沃帝根蓋在腳上的雪白毯子一角,用拇指跟食指磨蹭:「這可是維京人送來的毛毯,除了我之外,就只有這一條。還有這間房間,你知道你擁有整座城堡最好的景致之一嗎?」 「我該對此感到榮幸嗎?」沃帝根挑眉,亞瑟幾乎可以從他的臉上讀出不屑,接著他說:「若是哪天你死在我手裡,我會為你選上最好、最昂貴、鑲滿金箔跟寶石的裹屍布。」 「不會有那麼一天。」亞瑟信誓旦旦地說,接著立刻換了話題,「倒是你,你剛剛一直閉著眼睛,我剛剛一進來時還以為我不小心把你關到瞎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沃帝根答覆,輕蔑地笑了,斜睨的眼睛在那一瞬間看起來突然帶了幾分風情,連上挑的眉都像是調情:「我以為你樂見在我身上發生任何悲劇。」 「在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帶給你更大的痛苦前,我不希望有任何突發意外。」亞瑟說,他對這問題的答覆快得連他自己都沒想過。 「真遺憾。我以為你今天是來給我一個痛快的死亡。」沃帝根說,而亞瑟分不出這句話當中究竟有幾分真意。 「不,我是來帶給你更大的痛苦。」 看著皺著眉的沃帝根,亞瑟在那一瞬間決定順從自己心中的那股騷動。他低下頭,試著吻了沃帝根。 沃帝根非常平靜,他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我以為你會更驚訝一點。」亞瑟離開他的嘴唇後說。對同性且有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升起情慾的背德感,和沃帝根略帶乾澀的唇瓣觸感混雜在一起,立刻就燒盡他腦中最後一絲猶豫。 「如果我表現的驚訝一點,你會停手嗎?」沃帝根問,嘴唇被亞瑟舔得紅潤了一些,看上去似乎恢復了一點生氣。 「不會。」亞瑟回答,接著順手扯開了沃帝根的長袍。 黑袍下的四肢纖細到好像隨手就能折斷,亞瑟望進這間房間裡唯一的綠色裡,卻無法在那雙眼睛中找到絲毫恐懼。 於是他壓了上去。 ※ 沃帝根發現自己醒了。 他睜開厚重的眼皮,望著天花板角落的陰影,腦子裡是一片未明的渾沌。 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全身感覺得到的部位都傳來一陣痠痛。他全身發冷,手指像是剛剛泡過雪水,額頭卻像是滾燙的煎鍋,把他頭上的鐐銬薰得微熱。金屬本該帶來一絲涼意,但在升溫後卻變成令人厭惡的溫熱。 喉嚨傳來一陣燒灼的刺癢,他輕咳。 身旁立刻傳來一陣衣物摩擦的響動,接著亞瑟出現在他面前。 「你醒了?」亞瑟說,俯視的臉上表情非常複雜,似乎混雜著饜足、疲累、鄙視,還有一絲隱隱約約的羞愧。 「有水嗎?」沃帝根說,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嘶啞低沉,像是使用過度的機械急需上油。喉間傳來的燒灼感讓他吐出每個字都比平常費了好幾倍的力。 亞瑟聞言立刻拿了杯放在一旁,像是早就準備好的水遞到沃帝根的面前,為了喝水沃帝根掙扎著想起身,四肢卻使不上力,而亞瑟立刻扶住他,把一旁放著的軟枕都堆在他的背後,攙著他坐起身。 亞瑟的上身仍是光裸的,下身倒是套上了一條短褲,沃帝根在亞瑟的上臂擦過他背部時察覺了自己蓋在被子裡的身體也是全裸的事實,但他並沒有多花心力去拉住身上那條白色——或者該說,曾經是白色——的毛毯,而是自然而然地讓柔軟的布料從他身上滑下。他看見自己身體佈滿了情慾的痕跡,有些牙印跟指痕甚至還在滲著血,毛毯被各式各樣的黏液濕得一蹋糊塗,原本細軟的毛料結成一束一束,摸起來都不再柔軟,而是有種紮手的觸感。 或許像是狼毛。沃帝根心想,就著亞瑟的手在杯中啜了一口。 微涼的清水流過滾著炙熱岩漿的喉嚨帶來了一陣清涼,讓額間無時無刻發著熱的溫度也降了些許,於是他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感覺腹部傳來一陣飽脹。 在亞瑟第三次把水杯端到他面前時,他搖搖頭,拒絕了面前的水。 「不要了?」亞瑟問,看著他搖頭後放下水,接著轉身就在他的床邊坐下,「你還想再睡嗎?你剛剛昏過去好幾個小時——」 「我想洗澡。」沃帝根說,打斷了亞瑟的話。他看著自己瘦得能看見肋骨的腹部,又說了一次:「我想洗澡。」 亞瑟看了他一眼,過了很久很久之後回答:「……我等等回來。」 從那次之後,每週固定的晚上亞瑟都會出現在沃帝根的房間。 他們會做愛,但卻從不交談,所有前戲都只是為了以插入身體作結,因此也算不上溫柔或粗暴,但除了第一次之外,亞瑟一直在身上帶著油膏預備使用,而沃帝根也沒再出過血。 亞瑟有時會在房裡過夜,大多時候則不,而沃帝根從來當作他不存在,做自己的事或是睡自己的覺。亞瑟試過用他熟悉的那套方式,想逼著沃帝根哀求或是主動,但沃帝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偶爾眼裡會掛上嘲諷的笑意。後來他就不這麼做了,與其忍耐慾望,試圖追求那些言語上的屈服與無聊的精神滿足,還不如直接讓沃帝根的肉體屈服於他,像是娼妓一樣被他幹翻,讓他的眼裡流出綠寶石一樣的淚水,嘴裡吐不出除了喘息和呻吟以外的話。 但每當結束時兩人都會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尖銳而依舊針鋒相對。 比爾或許有察覺到一些什麼,像是房間裡漸漸變多的裝飾跟變得豐盛的餐食,但他什麼都沒有問,只是用一貫的笑容對著亞瑟笑,擠擠眼睛就離開了。 亞瑟也不打算讓這件事變得更加複雜,只是當他發覺自己一個又一個晚上主動敲響那間房門時,他開始拒絕思考這件事有什麼意義,只是推開那扇門,從背後或者正面壓倒那個始終被關在裡頭的人。 ※ 天氣轉陰。 沃帝根望著窗外將雨的天氣,這才注意到他已經有很久沒有聽見外頭傳來對新王的歡呼了。 不,不是新王。他糾正自己,他在這間房間裡度過的光陰太長讓他混淆了時間,他始終覺得他仍是王的日子離他並不是很遠,但實際上已經過了六七個寒暑。 亞瑟身上的意氣風發似乎被時間漸漸磨去,眼裡驕傲的王者神采似乎也漸漸轉變成跟自己的眼中相似的東西,那是被權勢浸淫過的貪婪和慾望。他的身上開始染上濃厚的血腥氣味,讓沃帝根每次聞到都忍不住乾嘔。 而比爾的臉上也一天比一天陰沉,有時沃帝根看著他,會覺得比爾下一秒就會抽出刀或弓箭來殺了他,殺了這個蠱惑他們帝王的罪人,但最後比爾總是離開,沒有一次忘了鎖上鐵牢的鍊條。 沃帝根發現自己開始在牆上數著日子,他從沒有這麼期盼過。 某天深夜裡,沃帝根在睡夢中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 那聲音如此微弱,甚至有可能隱藏在窗外的風聲當中,但是沃帝根卻立刻坐了起來。 他頭上的王冠出現了一個裂口。 他深深吸了口氣,接著魔力就隨著他每次呼吸流進身體裡,滋養了多年沒有能量浸潤的身體,他在幾個呼吸間從一個被囚禁乾枯致死的廢人變成了擁有強大法力的魔法師。他禁不住不斷吸取著能量,像是沙漠裡渴水的旅人終於找到了綠洲,將頭埋進清水裡即使撐死也不願意離開。 最後是發燙的枷鎖阻止了他。雖然王冠已經佈滿了裂痕,但仍然牢牢束在他的額頭上,隨著他吸收的法力變得越來越灼熱。 沃帝根停止了吸收,轉而把視線放在宮殿裡,接著在瞬間找到了亞瑟。 他瞬移到亞瑟身邊。亞瑟倒在他的寢室地板上,一碗湯打翻在他面前,湯碗碎裂成幾片。他的嘴角出現一點白沫,在看見沃帝根出現在他面前時毫不訝異,反而笑了起來。 「開心嗎?看到我快要死了。」亞瑟說,在他說話的過程白沫不斷從他口中湧出。 沃帝根沒有回話,沾了湯碗的碎片裡一點剩餘的湯汁嘗了一下:「是毒。」 「因為我違背了王者的信念,魔法師……桂妮薇兒放棄我,她決心輔佐蘭斯洛特。他們必須殺了我,否則王座將不會承認他們。」亞瑟笑了起來,明明是痛楚的表情沃帝根卻覺得他是歡愉的,「他們唯一沒想到的就是……你居然還活著。」 亞瑟嘴裡的白沫開始染著血絲,他的眼裡卻是瘋狂的、帶著喜悅的:「我死後王者之劍將承認你身上的血統,你將會成為名正言順的王。」 「你希望我繼位?」沃帝根問。 「我沒有子嗣,由你繼位也是理所當然。」亞瑟說,帶著恨意的:「我不能讓他們……不能讓那群魔法師稱心如意,桂妮薇兒背叛我,我要讓她知道她是錯的,這個天下必須是潘德拉剛家族的……」 沃帝根微笑,感覺心裡原本一直存在的束縛在那瞬間消失了,接著他說:「我拒絕。」 他的勝利。 他想起來了,當烏瑟想把那些珍貴的稀奇物品讓給他時,他總是不會收下。因為拒絕後烏瑟會給他更好的,他會拍拍他的肩膀,親暱地呼喚他的名字,沃帝根,弟弟。是什麼時候這樣簡單的願望也變得複雜呢?他甚至為了不敢親手殺死烏瑟而和賽壬交換了力量,在變身為狂戰士時被憤怒支配,這樣他就不需要面對烏瑟的血濺在他身上的灼燙溫度。 亞瑟愣了下:「……什麼?」他嘴裡的白沫已經全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紅艷的鮮血。鮮血落在地上,冒著蒸騰的熱氣,像是火焰一樣。 「我說,我拒絕。」沃帝根說,舉起了碗裡剩餘的毒藥一飲而盡:「讓想當王的人去當王吧。」 「你,你怎麼能……」亞瑟看著沃帝根喝下了比他更多的毒湯,「你在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沃帝根說,取下了已經碎裂的沒有束縛效果的王冠,他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烙印的傷口,灼熱王冠留下的痕跡將永生永世跟隨著他。 「沒想到會是用這種方式結束啊,亞瑟。」沃帝根說,臉上的笑意是亞瑟從未見過的燦爛,他的嘴角也開始滲出鮮血:「你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嗎?你竟然會求著我當王。」 「這不是你的願望嗎!」亞瑟喊著,聲音聽起來卻漸漸變遠。 「從來不是。」他說。 他閉上眼睛,感覺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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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盆裡的泡泡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Newt揮舞著魔杖,在難得有晴空的冬日下午把累積了一週的衣服全都丟到大盆子裡清洗,陽光下,水霧讓空氣裡漾起彩虹。 雖說用簡單的除垢咒就可以去除髒汙,但整件襯衫在穿了一整天,染上了生肉與汗水,偶爾還會有血或是生物的氣味之後,單單只用除垢咒Newt是無法接受的——雖然在荒野打滾許久,但是Newt的內在仍然有一些無法妥協的部分,像是英國紳士該有的禮儀,或是領結與靴子的品味——因此,每當天空放晴時,他總會請能感知到天氣的奇獸提醒自己,讓自己抓準時機好好洗上一次衣服。 Newt深吸一口氣,魔杖尖端的去污咒不斷分泌出白色的泡沫落到水盆裡,讓空氣裡帶著淡淡的花香氣息。以前他從來沒有在意過泡沫的香味,當然也從來沒注意過原來不同國家的去汙咒有著不同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口音,或許是因為語氣,總之,美國巫師的去汙咒就像是異國的花香。 Newt曾經在尋找龍的分支時去過那古老的國度,除了奇獸外當然一路上他也注意到許多植物。而那當中最讓他注意的就是精心養殖在盆栽裡的各色花卉,花瓣就像是一串蝴蝶停在嫩芽上,振翅欲飛。它們太過細緻脆弱,以至於無法經歷一點的風吹日曬,嬌養得像深閨的少女,卻又美麗得令人願意奉獻。淺淡的花香隱約,其中卻有難以忽視的甜美,恰好就是去污咒的香氣。 而英國巫師的去污咒則有所不同,乾淨氣味當中的香氛,比起花香多了一分野性、一分魅惑,更像是動物的麝香,讓聞到氣息的人都情不自禁被誘惑。 但那差異很細微,如果不仔細分辨根本不會發現不同。 而Newt之所以會發現這件事,起因是因為一條圍巾。 Credence藏在枕頭底下那一條。 自從Newt將Credence帶回英國讓他慢慢復原後,Credence就成為了他最好的幫手,舉凡餵食奇獸、做菜煮飯、打掃跑腿等等,Credence都做得很好。 但洗衣服這種事情,因為交給魔法還是更為方便的緣故,一直以來都是由Newt負責。因此那天在Credence出門購買食材時,Newt趁著難得的晴天,決定來洗洗堆積如山的衣服。 一直到自己的所有衣物都放進木盆裡,Newt才想起來忘了讓Credence先把要洗的衣服整理出來,但他也不以為意,隨口就讓蹲在旁邊看著泡泡的靈幻猴道高去Credence的房間拿。 「道高,麻煩你幫我去Credence房間拿該洗的衣物出來好嗎?」Newt問,接著想了下後補了一句:「拿有穿過的,沒有放在衣櫃裡的那些。」 道高點了點頭,過了幾分鐘之後抱了一堆衣物出來。 「丟進來就好,謝謝。」Newt道謝,看著道高動也不動地看著他幾秒,這才疑惑地問:「……怎麼了嗎?」 搖搖頭,道高將所有衣服丟進水盆裡後就緩緩隱形,聽腳步聲似乎是回到一旁放著的箱子裡了——當然,有好好鎖上,沒讓那個小混蛋出來亂跑。 Newt皺起眉頭,卻怎麼也沒想通道高是怎麼了,最後只好暫時忽略,專心揮舞著魔杖讓衣物在寬敞的木桶裡旋轉。 髒污的泡泡自然而然地順著甩動流出,在草地上留下一灘水花,在太陽下漸漸蒸乾。能夠曬衣服的寬敞前院是Newt跟旅館主人暫時借的,為的就是看準好天氣,打算在太陽下晾晾衣服。用烘乾咒與自然曬乾的衣服雖然說摸起來同樣鬆軟,但是Newt卻下意識地更喜歡被太陽曬過的衣服香氣,因此即使有些麻煩,他也寧可施上一個遮掩咒也要特地在太陽下洗衣服。 在Newt把所有衣服夾上曬衣繩,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時,Credence恰好推開小門,從前院走了進來。他手裡抱著幾個大袋子,袋子最上方還擺了一個小小的棕色紙袋,正散發著麵包的香氣。 「Newt先生,我回來了。」Credence輕聲說。 「你回來啦,Credence。你帶了什麼?好香的味道!」Newt對著Credence微笑。他花了一陣子才讓Credence從『Scamander先生』改口為『Newt先生』,雖然並不算上什麼成就,但是好歹也稍微拉近了彼此的關係一點。 「我在路上看見……麵包,所以買了幾塊。」Credence原本放鬆的臉頓時緊張起來,接著有些猶豫地問:「不好意思,用了Newt先生您的錢……但是您交代的東西我都有買齊!但我只是用剩下的錢買了幾塊,想說可以帶回來分給大家吃……還是我拿去問能不能退?」 「不用啦!我說過剩下的錢你可以隨便買你想要的東西的!」Newt立刻拒絕,手一伸就接過了Credence手上的幾個大袋子擺在一邊,拿起那個散發著熱騰騰香味的小袋就拉著Credence在草地上坐下——當然,洗衣服後的積水早就被一個烘乾咒烤乾,草地上甚至還散著熱氣——拆開袋子後Newt眼神發亮:「好香!」 「很多人在排隊,聽說很有名……」Credence偷瞄了一下Newt的臉,確認對方沒有任何不滿這才鬆下了心:「想著Newt先生似乎很喜歡所以買了一點試試。」 「謝謝!」Newt挑了一個看起來造型簡單的圓麵包,撕了一半遞給Credence。 Credence接過了,咬了一口後感覺濃厚的牛奶香味在口中散開:「好吃!」 「真的!」Newt一如往常地快速把食物吞進肚子了,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不過我給你錢是打算讓你買點自己需要的!你怎麼老是買吃的回來?」 「我沒有缺什麼……」 「鞋子?領帶?衣服?」Newt想了下,注意到Credence光裸的脖子。雖然今天難得有和煦的冬陽,但是倫敦長年的溼氣仍然讓空氣相當冰冷:「圍巾?需要圍巾嗎?我好像沒見過你戴圍巾?」 「我……有,我有圍巾的。」Credence似乎噎了一下。 「那怎麼沒見過你用?」Newt問。 「……還沒那麼冷。」Credence的聲音低了一點,三兩口把手裡的麵包塞進嘴裡後又從袋子裡掏出一個果醬的:「這個,聽說是招牌……」 「喔喔!」Newt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本來不太喜歡吃太精緻的麵包,反而更喜歡雜糧那種能夠久放的,方便又能填飽肚子,但是最近每隔幾週就會隨著Tina的信寄來的麵包已經慣壞他的味覺,讓他開始喜歡上精緻的、有些麻煩、帶著甜味和香氣的麵包。 兩人就那麼坐在午後的陽光裡,把麵包分食乾淨。 一直到不遠處一朵陰雲飄來,天色暗了幾分,似乎有將雨的氣息,Newt才收起了已經曬乾的衣物,上面已經沾滿陽光的香氣,讓人想把臉埋在裡頭。兩人一起抱著衣物,提著皮箱回到了房間。 距離給奇獸們準備食物還有點時間,因此Newt難得有興緻地拉著Credence在乾淨的沙發上坐下,沒有使用魔法,而是一件一件地將衣服折了起來。他們在沙發上分別占據一角,折好的衣物被堆在兩人中央,慢慢堆成一疊小山。 Newt一開始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一直到不知道何時偷偷出現的道高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他這才注意到Credence正抓著一條他有些眼熟的灰色圍巾發呆,久久沒有動彈。 「Credence,怎麼了嗎?」Newt問,而Credence像是被嚇到一樣立刻回神,有些憂鬱地笑了起來:「沒什麼……只是覺得衣服上的香味有點不一樣了。」 「香味?」Newt有些困惑地靠過去聞了一下,注意到圍巾上頭沾染的氣息似乎和他熟悉的去污咒味道真的有些不同,於是有些不明就裡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洗這條圍巾的。」 Credence卻搖了搖頭。 「不,我很感激。」他輕聲說,「一直以來都很感謝Newt先生你。」 Newt當下並沒有理解,一直到過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才突然想起來那條眼熟的灰色圍巾他是在哪裡見過的。 那是屬於Percival Graves的圍巾。 他忍不住覺得歉疚。 Newt知道他們的一切事情,也知道Credence是如何在心中抱持著無望而熾烈的火焰。他代收過好幾封Graves寄過來的信,但每次問起有沒有回信需要幫忙寄送時,Credence總是哀傷的笑,很快轉開話題。 總有些事情在美好的同時也帶著難以忍受的痛楚。 Newt想起他的過去,他的學生時代,他唯一的好友。 並為此感到心傷。 魔法可以讓髒污被洗去,可以讓破損的衣物恢復,卻很難重新再讓已經失去氣味的圍巾重新染上香氣,也很難治癒心裡的傷。 他偷偷看過幾次Credence的房間,注意到那條圍巾被塞到了Credence的枕頭底下。 後來,他再也沒有試著給Credence買圍巾,只是買了很多很多雙手套、毛襪,甚至連保暖的帽子都買了好幾頂,就是沒有再買圍巾。 但時間能夠治癒一切。 在幾年後,當Newt終於寫完《怪獸與牠們的產地》,打算回到紐約,親手把書交給他的好友Tina時,Credence也跟著他搭上前往紐約的郵輪。 海洋的氣味聞起來竟和去污咒有點相似。 後來…… 沒有後來了。 Newt身邊少了一個小幫手,每週卻多收到了好幾封信。 有來自他哥哥的、來自Tina的、來自已經恢復記憶的Jacob跟Queenie的——是的,他們結婚了,所以當然,那些對麻瓜,不,應該稱呼為莫魔的那些針對條例也就沒用了,兩人還有了個滿週歲的調皮孩子Artemis,用了他的中間名,他成為了那孩子的教父,時不時帶幾隻安全(大致上安全)的奇獸去探望、陪伴他——最後,還有來自Credence跟Graves的。 他們很好。 他也是。 衣服差不多乾了,Newt擦了擦臉,冬陽將他的笑容照得閃閃發光。 Percival Graves發誓他真的只是一時興起。 或許是連續熬了兩天的夜讓他的思考能力下降,又或是在茶和咖啡聯合起來在他的身體裡累積了過多咖啡因的關係,他才會在收到Queenie Goldstein轉贈的兩張遊樂園的門票時沒有第一時間把它們燒掉,而是擺在桌上,等到Credence Barebone送文件過來時發現。 所以現在Percival才會站在這裡,站在一個遊樂園門口,穿著和遊樂園格格不入的黑色大衣,手上還拿著兩個卡通圖案的氣球。 他正在等Credence。 而這或許是個約會。 ※ 一開始真是托了Newt Scamander的福。 靠著Newt那些對於暗黑怨靈的知識與經驗,好不容易MACUSA才在Credence恢復足夠力量前找到了他,並把只剩下一道陰影的他帶了回去。 美其名為照顧,實際上則是看管。 剛開始當然是很艱困的,即使是失去大半力量的暗黑怨靈暴走起來都相當讓人難以應付,尤其是每當他看到Percival的臉時,他都會躁動的特別厲害。 這是當然的,Percival對於Gellert Grindelwald用自己這張臉做了什麼可是一清二楚。 但是,不管過程中再怎麼掙扎,Credence最終都沒有傷到任何人,這也讓Newt對他的擔保變得可信。 最後在成功把暗黑怨靈剝離開Credence的身體後,幾乎是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而離開了暗黑怨靈後的Credence就像是太晚展開翅膀的雛鳥一般,在Newt的鼓勵下迫不及待地學起魔法。 原先因為怨靈的影響而無法使用的魔法能力全都解放了,不僅進步快速,魔杖和魔法簡直像是他的夥伴一樣,要不是他的年紀已經超過伊法魔尼魔法與巫術學校的最大招收年齡限制,Percival認為說不定水蛇和妖精都會同時青睞他。 而Credence的去處也早就被規劃好了,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他理所當然地在簽下一大堆繁雜的文件後加入了MACUSA,補上了Porpentina Goldstein的位置,從魔杖許可處開始幫忙。從Tina恢復正氣師身分之後那個職位就空缺了出來,而她的妹妹Queenie看起來對Credence相當了解的樣子,很快就帶著他熟悉公務。 本來Percival應該就這樣和Credence沒什麼交集了,畢竟魔法安全部和魔杖許可處辦公室的位置天差地遠,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Credence來了之後,所有必須送進他辦公室的文件最後都會跑到Credence手上,被Credence顫抖著手敲開門送進來。 今天也不例外,在Credence還沒敲門前Percival就已經聽到在門口猶疑許久的腳步聲,這也讓Percival在Credence敲門的下一個瞬間就立刻開口請他進來。 看著Credence畏縮地踏進他的辦公室,好像擔心自己身上的衣服會弄髒地板一樣的反應,Percival忍不住覺得焦躁。 「有什麼事嗎?」他的聲音大了點。 他看見Credence顫抖了一下,慌亂無序的視線在地毯和牆面上轉著,極其偶爾才小心翼翼地往Percival的臉上看一眼。 「……沒有……」Credence吶吶地回答,把文件往懷裡抱得更緊,直到紙的邊緣都出現皺褶。 Percival看到他那小動物一般的反應頓時感到有些愧疚,知道自己是有些借題發揮了。 這幾天英國那邊傳來了不太好的消息,Grindelwald似乎逃走了,所以這幾天他桌上的文件就沒有低於他的頭過,陳悶而互相推諉的文件讓已經熬了好幾天夜的精神狀況變的更差,連情緒波動都變得明顯。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開口緩頰:「你是來送文件的嗎,拿過來吧。」 Credence如蒙大赦,立刻伸長了手把文件放到離自己的桌面上,和Percival的位置還隔著一隻手臂的距離。 比雙手打開還要更大的辦公桌這時倒有些不方便了,看著那份被擺得離自己遠遠的文件,Percival皺起眉頭。 「抱歉,可以拿過來一點嗎?」他問,而Credence稍微愣了一下才把文件重新拿起,交到Percival舉起等待的手中,在這個過程裡Percival的眼睛甚至沒有離開過手上正在看的檔案超過五秒鐘過。 直到在紙上用金色的墨水留下一個花體字的簽名,闔上檔案之後,Percival抬起頭,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傻楞楞看著他的Credence。Credence一直站在那沒走,眼睛盯著Percival不放,看起來像是有些出神的樣子。 過了幾秒之後Percival輕咳一聲,而Credence立刻回過神來,慌張鞠了個躬轉身就想跑,Percival只好無奈地出聲叫住他,避免他成為第一個被自己的手腳絆倒而被文件堆掩埋的人。 「再順便幫我個忙可以嗎?」Percival問,而Credence回頭過來看著他,他指了指桌腳一疊處理好的文件,「這些是要送到Tina那邊去的,能麻煩你嗎?」 Credence點點頭,走回來抱起了文件。 隨著他的動作,兩張薄薄的紙片從文件疊底下飄了下來,落在深紅色的地毯上。鮮明的白色紙張上印著花體的英文字和金色的旋轉木馬圖案,明顯地刺眼。 Percival下意識彎腰想撿,手卻不小心疊上了另一隻手。 這次Percival倒是毫不猶豫地揮舞魔杖,最強的正氣師的反應速度非常驚人,下一秒鐘Credence就整個人浮在空中,僵直不動的飄著。 沒辦法,Credence剛剛的反應太大了,他的手被Percival碰到的下一個瞬間,幾乎整個人向後彈了快一尺遠,Percival動用法術也只是想避免Credence撞到背後整齊疊好的檔案,那些他可都還沒看過,無法憑著記憶在弄倒後用魔法照順序疊回去。 「冷靜點了嗎?」Percival問,而Credence動了動眼珠,他這才把Credence放回地面站好。 被放下來之後Credence的臉幾乎要埋到自己的鞋子裡去了,他低下頭,連正眼都不敢再望Percival一眼。 Percival臉上原本像是大理石一樣剛硬的線條柔軟了一些,他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兩張白色的票,交到了站在一旁的Credence手上。 「你想去?」他問。 雖然Credence沒有點頭,但是Percival從他立刻抓緊票的反應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喜歡的話就送你吧,我用不上,有兩張,你可以找個人跟你一起去。」Percival說,在腦中選了幾個選項,「Tina Goldstein就不錯,或是他妹妹Queenie Goldstein也可以,她們你應該都很熟悉的。」 Credence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看起來不是非常願意的樣子。 而Percival這時難得有心情多聊幾句,於是開口繼續問:「不想跟她們去?那你想和誰一起去?」 那瞬間,Credence畏縮地抬起頭看了Percival一眼。 那個眼神裡閃爍的強烈光芒讓Percival異常熟悉。那是每次當他注意到男孩時,都會不經意在男孩眼裡看到的光采。雖然僅存在一個剎那,接著就會像是不經意捕捉到的羽毛輕易從指縫間溜走,男孩總是習慣性避開他的眼睛,像是擔心從淺黑色的眼珠裡流出太多情緒一樣。 但Percival對此,對那些情緒心知肚明。 ※ 所以現在Percival才會站在這裡,站在一個遊樂園門口,穿著和遊樂園格格不入的黑色大衣,手上還拿著兩個卡通圖案的氣球。 約好的時間是五分鐘後,Percival早到了些,接著就被路旁的氣球小販強塞了兩顆氣球到手上。氣球不太貴,就是顏色異常扎眼,拿在手上隨風飄動,讓Percival忍不住覺得有些煩躁。 又過了兩分鐘,Percival看見Credence從不遠處的巷子裡走了出來。 他身上的衣服看起來細心打理過了,色彩搭配相當合適,但仍然看得出陳舊的痕跡,神情緊張,眼睛下方有著黑眼圈,連嘴唇都泛著白,看起來狀態不算是太好的樣子,手上還提著個袋子,看起來有些沉重。 但他一看到Percival,黑色的眼睛裡就立刻閃出光采,這讓那張原本無神的臉在瞬間變得耀眼。 他怯懦又快步地走到Percival身旁,接著看了下手錶——Percival記得那是Tina送給他的——之後鬆了口氣,像是安心自己沒有遲到,卻又很快地開口道歉:「抱歉……Graves先生,讓你久等了。」 Percival搖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等得太久,接著他就注意到Credence的視線就被他拿在手上的氣球牽走。 「你喜歡這個?」Percival看了一眼氣球,「給你吧。」 Credence接過,含糊又慌亂地道謝,比之前長長一些的微捲頭髮被細心修整過了,層次變得清爽,但長度仍然蓋不住耳朵,因此Percival能清楚看到他的耳朵泛起紅潮。 「我們進去吧。」Percival很快轉開視線,率先走在前頭,Credence跟在他的背後,亦步亦趨。 ※ 遊樂園裡面這些小孩子玩意的東西並不能提起Percival的興趣,但看著Credence臉上不時閃過驚喜和快樂的神采,Percival就覺得拋下一天公務帶他來的這個選擇或許是對的。 雖然這可能讓他得住在辦公室兩天,Percival無奈心想。 不過被拉著坐上顛簸的木製軌道車的感覺仍是不怎麼好,所以雖然現在距離他們平常的午休時間還有一小時,Percival在下了軌道車之後還是堅持兩人該立刻開始吃中飯。 利用魔法變出食物來對Percival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他原本也打算這麼做,但是Credence卻搶先從自己的袋子裡拿出一袋袋手工精美的食物,整齊擺在桌上。 「你做的?」Percival有些不可置信的問,看著Credence點了點頭。 「……Goldstein小姐教我的。」Credence補充了一句。 自從從Percival手上拿到遊樂園的票,也得到約定的確切時間之後,Credence的慌亂從送文件給Tina到回到魔杖管理部之後一直沒有停過,而這並沒有逃過Queenie的眼睛,她甚至只是簡單提了下和Perciva相關的事情後,就輕鬆從Credence心裡讀到一切。 Queenie立刻自覺的肩負起了改造Credence的重責大任,她把自己那些從莫魔的書裡學到的所有知識都傳授給Credence,甚至還幫Credence決定好當天要穿的服裝跟修剪頭髮,讓Credence看起來不再陰沉。 而Credence也向她學了許多食譜,今天還提早五個小時起床——幾乎就是等於沒睡——花了很多時間才準備了現在擺滿整桌的料理。三明治、沙拉、馬鈴薯泥,還有各式造型的麵包,這都得歸功於Queenie從Jacob那裡學來一手烤麵包的好技術。 Percival感覺到Credence火燙的視線一直看著他,直到他咬下一口麵包。 「……很不錯。」Percival說,而Credence立刻低下頭啃著手上的麵包,久久不肯抬頭,好像那是吃也吃不完的魔法麵包一樣,而他的脖子和頭髮沒遮蓋到的臉頰都用可見的速度變紅。 Percival清了清喉嚨,現在他也覺得有點尷尬了,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進餐。兩人的安靜一直持續到了大半張桌子上的食物被解決都沒被打破,最後則是Percival一個魔法把所有東西收拾的乾乾淨淨。 「還想玩什麼?」Percival問,而Credence只是很快地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想玩的。 Percival挑眉,望向四周,視線跳過了那些明顯看起來帶有旋轉、降落、晃動的遊樂設施,放到了路旁小帳棚裡的攤位。接著他帶著Credence掃蕩了所有小攤位,這種時候小魔法倒是很方便了,能讓好幾槍都打不動的娃娃輕鬆被擊落,一直到把Credence身上堆滿打到的戰利品和娃娃他們才罷手。 Credence整個人被埋在巨大的熊娃娃裡,躲在娃娃背後嘴角的笑容卻一直壓抑不住。 ※ 一直到天邊染上紅,兩人才走出遊樂園。 Credence幾乎有些依依不捨了,他一邊走著還一邊看著背後越來越遠的遊樂園大門,直到轉彎後再也看不見了才罷休。 Percival接過了一半的玩偶,走進巷子裡利用現影術把Credence送回了他現在住著的地方,也就是Goldstein姊妹住著的隔壁棟宿舍門口。 「今天很愉快。」Percival溫文地說,放下玩偶轉身正打算離開時卻感覺衣角被抓住,他回頭,看到從娃娃背後探出半張臉的Credence咬著嘴唇望著他。 「Graves先生,請問……」難得主動的Credence絞緊了手指,把Percival的大衣衣襬壓出一個印痕,他吞了口口水,神色緊張地問,「……這是個約會嗎?」 Percival失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Credence的表情慢慢從緊張羞澀變得蒼白,連眼睛都開始泛起霧氣。 「對,對不起,我不該冒犯……」Credence眼神飄移,轉身就想跑回家裡,卻感覺到被一隻強壯的手臂拉住,接著就被攬進一個溫柔的懷裡。 「噓,別亂想。」Percival的聲音從Credence的耳邊傳來,帶著點安撫的氣息,話音柔軟低沉,像是大提琴的音色,「它確實是個約會,你邀請我,而我應約而來。」 接著Percival感覺到懷裡抱著的男孩溫度迅速升高,幾乎是要煮熟的溫度。他連忙放開Credence,卻看到紅通通的臉頰和帶著淚水的眼睛,Percival向丹恩發誓他從來沒有覺得Credence這麼可口過。 他在那男孩抬起頭看向他時忍不住親吻了他的額頭。 「但是接下來,我想你得更努力追求我,不是只是送送文件,好嗎?」Percival問,而Credence立刻點頭如搗蒜,神色激動地看著他,「那麼我們明天見,Credence。」 「明天見,Graves先生……Percival。」Credence答,改口呼喚了Percival的名字,看著他轉彎離開自己的視線,才依依不捨地轉身打開大門回家。 而Percival在一轉彎走進巷口後就立刻停下腳步。 被直接稱呼名字對Percival來說倒是意想不到的格外有殺傷力,他差點沒有失控地親吻上呼喚他名字的唇瓣。 真不該一時興起。Percival想。 又或者,其實這一切都是預謀犯罪? Credence抱著熊娃娃,在房間裡誰也看不到的角落勾起微笑。 ——FIN. 他們成功抓到了Gellert Grindelwald。 MACUSA設了個局,把被Newt悉心照料恢復原形的Credence當成了陷阱,成功讓渴望黑暗力量的黑巫師落網。 勝利甚至來得有些太過簡單。 「這一切都歸功於你,Credence。」Graves臉上帶著少見的笑意,他輕輕拍了Credence的肩膀嘉許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以劍尖替騎士受勳。 「這是我應該做的。」Credence低聲說,嘴角帶笑,臉上淺淺地染著紅暈。 「不,這不是你的職責,但我們,MACUSA借助了你的力量。」Graves公私分明到有些不近人情地說:「我們得為此付給你足夠的酬勞。」 「我不需要酬勞!」Credence慌張地擺著手拒絕。 Graves皺了皺眉頭:「但……」 「我不缺錢,真的!」Credence試圖從口袋掏出自己的錢袋,它逕自卡在褲子的口袋當中讓人無法輕易取出,等Credence好不容易打開袋口時,又不小心從其中掉落了幾先令和幾枚銀西可,Graves幫忙撿了起來,Credence細聲道謝後又把話接了下去:「替Newt先生做事已經讓我的收入足以生活了,我根本花不完那些錢……」 「不需要酬勞?又或者,你有其他想實現的願望嗎?」Graves問。 「那,那麼……」Credence顫抖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先生,能聽我說一句話嗎?」 「當然。」Graves回答,帶著鼓勵的笑。 「先生,我愛你。」Credence終於鼓起了勇氣,說出這陣子一直藏在他心裡的話。 他想說很久很久了。 Graves愣住了。 「Cre……」他先是神色複雜地望著Credence,接著嘆了一口不詳的氣。 Credence立刻就意識到了。 他本能地想閉上眼睛、想摀住耳朵、想逃離這裡,但他最後什麼都沒有做,雙腳像是生根一樣留在原地,等待Graves口中的判決。 「我,我以為你做那些事情,是因為你愛我……」Credence第一次帶著絕望看著他的先生,他一直以為他是幸福的、他是被愛的,那些觸碰、那些深情款款的眼神、那些晚餐的邀約。 他以為他是被愛的。 「很抱歉讓你有這樣的誤會,Tina總說我太不懂得保持距離了。」Graves帶著愧疚說:「但Credence,我一直都只把你當成孩子。」 Credence終於可以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腦海裡卻想起了黑巫師的話語。 『我們都在利用你。』Grindelwald說,即使被黑霧困在原地,雙手被束縛,他眼角的笑紋仍然像是幾條扭曲的蛇,『只是手段略有不同。』 -FIN- 「好熱。」 Bucky躺在木頭地板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今天是他們難得休假的第三天。 冷氣卻該死的壞了。 ※ 好不容易解決完諸神國度殞落引起的崩壞、解決完卡西里阿斯、解決完滅霸和他的五將軍、解決完尤里西斯克勞,Steve和Bucky覺得自己再不休假大概就要瘋了,這些事情像是說好了一般連番而來,連個喘息的時間都不給,讓他們疲於奔命。因此任務一有空檔,他們兩人就像逃難一樣把事情一股腦兒全扔給Sam,轉頭就窩回他們位在布魯克林的家。 臨走之前,Steve為了保險起見,還刻意當著眾人的面把Clint和Natasha藏在他們身上的監聽器捏成粉碎,避免有哪個不識相的傢伙順便就把他們兩人的日常生活錄音給建檔了,順帶丟下一句一週內只要不是天塌下來了,一律不准來吵他。 「那如果天真的塌下來了呢?」Clint嚴肅地問——這不是不可能,畢竟連宇宙人都把地球當後花園逛了。 「小笨鳥,如果天真的塌下來,我們會在電視新聞裡看見的。」Bucky愉快地敬了個歪斜的軍禮,吹著口哨轉身就跟在Steve的背後走了。 前兩天他們過得相當愉快。終於擺脫壓縮口糧和罐頭,Steve開了台二手車,他們一起去好事一趟,差點把半家賣場的食物全搬回來,後行李箱跟後座都被他們塞得滿滿當當。 Steve自告奮勇進入廚房,留Bucky在沙發上看了一個下午的脫口秀,等待晚餐上桌時,Bucky吃第一口就發現Steve的手藝絲毫沒有退步——仍然跟二戰那時一樣,維持一個不好吃卻又勉強能吃的水準——但Bucky仍然毫不猶豫吃個精光。 「仍然做得沒有你好吃,Buck。」Steve不太好意思。 「當然,我的廚藝一直就跟我的人一樣可口。」Bucky一點都不害臊地說,把盤子上最後一點醬汁都舔得乾乾淨淨,「不過重要的是心意,Stieve,我感受到你滿滿的愛意了。」 Steve愣了一下,接著大笑起來,「老天,讓Sam他們看到你這樣子,大概會嚇到下巴脫臼。誰能想像冬日戰士滿口情話?」 「誰說的,我賭Nat不會。」Bucky滿足的把桌上的柳橙汁一口喝乾,擦了擦嘴,多補了一句:「Wanda大概也會很開心。」 「老天,我不能再讓Wanda被你帶壞了,那天她居然模仿你來掐我的屁股。」 「哇喔。」Bucky瞪大眼睛,「她真的那麼做了?」 「是啊。」 「Damn it!我輸給她一百塊了!我賭她不敢的。」 「你們拿我下注?」 Bucky猶豫了一下之後才把那句『不只你,我們拿所有人下注,而你面前這個人是目前比賽的冠軍。』給吞進肚子裡,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只是個小玩笑。」 「好吧,別有下次了。」Steve立刻原諒了Bucky。 Bucky趁著Steve低頭時做了個鬼臉,Steve總是會原諒他的。 而不只是食物,乾淨的衣服和熱水澡都像是救贖一樣,在享受過足足兩小時的熱水澡之後,Steve花了好大的工夫才阻止Bucky在結婚證書上寫上自己跟浴缸。 「有人跟自己的手機結婚,那我跟浴缸結婚也可以吧!」Bucky拚死命抱著浴缸,就差沒親下去了。 「是可以,但不能重婚。」Steve冷靜地說,他剛剛已經和Sam通過電話,在享受過一頓嘲笑之後Sam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斷斷續續地告訴他該如何阻止Bucky跟浴缸結婚,「如果你跟浴缸結婚的話,我要向你求婚的時候你就會是個有夫之婦了。」 「更正,有婦之夫。」Bucky邪惡的擠擠眼睛,「因為『進去』的是我。」 「好吧,總之不行就是了。」Steve阻止了自己腦袋裡閃過的那些關於『進去』的畫面,而很剛好的其中有幾幕就跟浴室還有浴缸相關。 Bucky依依不捨的摸了浴缸兩把,「等你哪天你要跟我求婚時我再跟它離婚?」 「Buck——」 「好啦,我放棄就是了。」Bucky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Steve背後披著浴袍滴著水走出浴室,「有鑑於你讓我放棄我的理想伴侶人選,是不是該想個辦法補償我?」 「都聽你的。」Steve扯過Bucky大開的領口,啄吻上頭滑落的水珠,「Captain America聽你差遣。」 「很好,那麼首先去床上躺好。」Bucky微笑,「我們先來試試Captain America的四倍持久力。」 ※ 布魯克林的夏天並不算太熱,但是對於Bucky和Steve來說溫度仍然偏高。 不能怪他們不耐熱,誰叫他們兩個就像被凍了幾十年的肉排,隨便熱一點就能把他們解凍的出水,但偏偏這麼不巧,在他們休假的第三天,冷氣壞了。 「好熱。」 Bucky躺倒在木頭地板上,不遠處的電扇正徒勞送出對降溫毫無幫助都沒有的熱風,窗子已經開到最大,但豔陽的夏天午後一點風都沒有,金黃色的陽光像是已經凝固在地面上滾燙地嚇人,而遠處的樹梢連搖都不搖,窗簾文風不動。 「忍耐點,氣象說晚上就會變涼了。」Steve說,擦著額頭上的汗端了兩杯冷飲過來放在桌上,Bucky一翻身就拿起來灌掉大半杯,又躺回地板,「修冷氣的呢?什麼時候能來?」 「今天排隊的人好像挺多的,最快也得排到晚上八點,所以我叫他們明天早上再來了。」Steve說,看著只穿汗衫短褲四肢攤平在地板上的Bucky,他覺得現在的Bucky好像影片裡一熱就會把自己拉長試圖降溫的貓咪,忍不住覺得可愛,偏過頭去摟住Bucky就想給他一個吻。 「Steve別抱住我,我快熱死了!」 Bucky立刻從地面上彈起,一瞬間就擺脫Steve的手,翻到另一塊還沒躺過的地板上。他計算得很精準,客廳不會被太陽曬到的只有一小塊地面,而每五分鐘翻身一次剛好可以在地面被體溫燙得溫熱之前離開,又可以在上面來回翻動保持滾到的每一塊地面都是涼爽的,但Steve蹭過來佔據的部分破壞了他的計畫,現在他得每七分鐘才能翻身一次了。 Steve看著Bucky的樣子,忍不住就起了壞心眼,「Bucky,你現在就連給我一個擁抱都不願意了嗎?」他可憐兮兮地說著,還試圖擠出幾滴淚水。 「Sweetie,等冷氣修好你愛怎麼抱都行。」Bucky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仍然嚴厲抗拒Steve,「現在你可以坐到那邊的沙發上去了嗎?我光是待在你旁邊好像就能感受到四倍的體溫,你簡直像個火驢。」 「老天,冷氣怎麼就突然就壞了呢。」Steve忿忿不平地說,「我真該好好研究這些現代科技的。」 「放棄吧夥計,你忘了你想修水管結果把整個水龍頭都擰下來的事了嗎?」Bucky閉著眼睛懶洋洋地說,「更別說,更久以前你試圖自己做個小櫃子來裝碗盤,結果連兩個碗都撐不住就垮了的事你該不會忘了吧。」 「不,碗櫃那次是意外,我覺得這次我一定沒問題的。」Steve一口把桌上的飲料喝乾,站起身。 「等等,Steve,我覺得修冷氣這種複雜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Bucky話還沒說完就被Steve打斷,「Bucky你記得工具箱放在哪嗎?」Steve已經打開了櫥櫃的們,找了一下發現沒看到藍色的工具箱於是回頭問著Bucky。 「喔,當然,我怎麼就沒猜到呢。」Bucky嘆了口氣,Steve一旦倔起來要是不撞個頭破血流是不肯罷休的,看樣子他們的冷氣不用等到有人修就可以直接報廢了,「讓開大個子,我把工具箱找給你,它跟我的狙擊槍放在一起了。」 ※ 客廳的沙發上被鋪上了防塵套,冷氣的插座也被拔了起來,Steve正踩在沙發上拿著工具對冷氣敲敲打打。Bucky靠在旁邊的牆上,躲著太陽的同時一邊把Steve要的工具遞給他。 Bucky看著窗外黃金色的太陽,白石板的地面被曬地亮得幾乎像是雪地一樣,「嘿,我們當年有這麼熱嗎?」 「Sam給我解釋過,今年特別熱是因為聖嬰現象。」Steve說,朝著被拆開機殼的室內機裡頭看著。 「聖嬰?Jesus?」 「不是不是,他是一種……」Steve想了半天,「會讓世界變得很熱的原因。」最後他乾巴巴地說。 「我的錯。」Bucky懶洋洋地說,「等等我會自己去查的。」 「好吧。」Steve有點想辯解,想想又放棄了。反正Bucky一直都這麼聰明,他會弄懂的。 「所以Stieve,你搞定冷氣了嗎?」Bucky沒抱任何希望的問,邊滑著手機,Steve已經對著冷氣搗鼓兩小時了,眼看已經差不多是該準備晚餐的時間了,「我看介紹說冷氣有分室外機跟室內機,會不會這台沒問題,是外面那台壞了?」 「也有可能,再等我一下,我覺得我好像快研究出一個規律了。」Steve回話,Bucky聳聳肩就往廚房走,「那晚餐交給我吧,想吃什麼?」 「都可以,你知道我最愛吃的是什麼的。」Steve回頭含情脈脈地看著Bucky。 「親愛的,為了避免我因為太熱而忍不住揍你一頓,在冷氣修好前別想上我的床。」Bucky對Steve拋了個飛吻,「為了你晚上的性福努力吧。」 ※ 「我想還是交給專業的好了。」在經過長達三小時的敲敲打打,Steve宣布放棄。 窗外已經是黃昏,陽光褪下了烈焰,空氣不再像白天那般悶熱,晚風撩起淺藍色的窗簾,把室內濕黏的空氣。 「哇喔。」Bucky從廚房走了出來,手上用精準的平衡感同時端著四盤菜。他給他們一人做了一大塊的牛排,還有大碗的生菜沙拉和馬鈴薯泥,「冷氣發生什麼事了?」 躺在地上的冷氣機看起來像是被狠狠施暴過了一輪,奄奄一息,不時閃著電花。 「出了點小意外。」Steve慚愧地說,「好像是不小心弄錯了哪條線,所以……」 「當然,我怎麼沒想到呢。」 Bucky在餐桌上放下手上的菜,蹲在地面上試圖翻動冷氣——不,說錯了,是冷氣殘骸——不一會兒他拍拍手站起身。 「我宣布,放棄治療。」Bucky攤手說,「沒救了。」 「看來只能等明天他們來修時跟他們道歉了……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好。」 「Steve,認真的,這修不好了。」Bucky給了地板上那塊金屬廢鐵一個憐憫的眼神,「大概得直接買一台新的了。」 Steve看著地上自己製造的後果,只能點點頭認同,「抱歉……」 「沒事。」Bucky悠哉地說,「我訂了台新的。」 「什麼時候的事?」 「也沒多久,大概一小時前。」他在上網查冷氣機的時候就順便叫了台新的功率更強的。 「你早就知道我會弄壞?」Steve的臉沉了下來,露出了只有Bucky才能看到的那種有些彆扭的不高興表情。 「不。」Bucky立刻說,靠過去給Steve一個吻,「我只是打算在我的房間也裝一台冷氣,這樣我們有兩張床可以輪著用,免得每次都得辛苦你換床單。」 他們的床單消耗量挺大的,每兩三天就得把家裡掛得像國旗展覽會似的,尤其是在Natasha和Sam惡作劇地送了他們很多美國國旗圖案的床單之後,曬起來更像了。 「喔Bucky……」Steve一臉感動,看起來非常受用。 「還有這樣我叫你滾出我的房間時,我才能有冷氣吹。」Bucky壞笑,「你以為不在我的房間裝冷氣我就會一直蹭你的床嗎?太天真了Steve Rogers。」 「Bucky!」Steve抗議,但門鈴聲響了起來。 「抗議無效,小男孩,快去開門。」Bucky眨眨眼睛,「快點處理好,你不會想讓晚餐涼了吧?」 「好吧,但這台要先裝在客廳!」 「那當然。」 他樂於維護男友的自尊心,絕對的。 ——FIN. Rumlow一從外勤任務回來,武器還來不及卸下,身上的血也還沒擦掉,就有人急忙跑過來告訴他Winter Soldier又生病了。 「又生病?」Rumlow只想翻白眼,於是他就真的翻了。他瞪著那個在他耳邊碎碎念,穿著骯髒白大衣,一看就沒什麼生活常識的研究員:「這次又是什麼?發燒?感冒?這是這個禮拜的第二次了,他可是超級士兵!你們就不能讓血清或是什麼鬼東西的效果提升,讓他抵抗力變高嗎?還是你們又在他身上做什麼實驗了?」 「這次真的沒有!我們只是抽了點血,順帶看一下他的心肺功能而已!」那個苦命的研究員百口莫辯。他也是聽命辦事,根本不想來面對Rumlow,但偏偏他是實驗室裡最菜的,每次資產被他們搞出事時,通知資產管理員這個爛差總會被丟到他頭上。他硬著頭皮試圖解釋:「而且我們檢查過溫度跟濕度,依據我們的儀器測量理論上他不應該會因為……」 「別在我耳邊像是蚊子一樣碎念,研究怎麼解決問題是你們的工作不是我的。」Rumlow掏了掏耳朵,舉起槍對著研究員:「還是你們想讓我解決?我很樂意把你們當靶,保證每發都正中心臟。」 雖然明白Rumlow只是在威嚇,並沒有真的對他或是其他研究員動手過,但看著比自己大腿還粗的手臂跟黑洞洞有意無意對著自己的槍口,還是讓人很有壓迫感。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做了最後的掙扎:「我們本來也想直接注射藥劑,但是他堅持要你……」 感覺到研究員似乎還想解釋什麼,Rumlow有些不耐煩地揮手想把他趕跑:「好了好了,麻煩死了,我等下過去看看行了吧。」 研究員如蒙大赦,轉身就跑得飛快,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又要去當保母了?」Rollins一邊拆著手上的槍擦拭一邊笑他,嘴角叼著菸卻沒點上。他們這些人哪個沒有一點煙癮酒癮,出任務不能點火又犯煙癮的時候就會叼著,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滾你的。」Rumlow朝他舉起中指:「去給我弄點吃的,我先過去看看。」 「不先吃一點東西睡一下?」Rollins挑眉問:「你熬很多天了吧?」 「不了,剛吃了點壓縮垃圾,現在剛好不餓。」Rumlow把手上的武器一扔,拍拍身上的土就往實驗室走,「晚點再睡吧,讓那小子知道我回來又沒過去,搞不好會拆了實驗室,那樣我麻煩就大了。」 「當保母還當出心得了啊你。」Rollins大笑。 「如果那小子沒事我還不讓他揍死你。」Rumlow頭也沒回比了個中指,一轉身過彎就消失在Rollins的視線裡。 ※ 一開始Rumlow先是走到實驗室,但在實驗室沒看到人——那堆看到他來就逃跑的實驗員不算,他說的是沒看到他要找的人——之後,他就往Winter Soldier平常待著的房間走去。 說是房間或許有些不準確,用『監牢』來形容或許會更精準一點。總之如果讓Rumlow來判斷的話,他是不會承認只有床、武器、鐵欄杆,連扇門都沒有的地方是個房間就是了。就算退一萬步說,房間裡沒有什麼高級品就算了,最少要有酒。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對房間的定義也很有問題的Rumlow,果不期然地在監牢/房間裡找到了Winter Soldier。 Winter Soldier躺在鐵架床上,床上只墊著一個不比厚紙板後多少的白色床墊,身上連條被子都沒有,半裸著上身仰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臉色發紅,嘴唇卻是泛白的青色,額角跟脖頸都滲出一層水光。 「你又做了什麼?」Rumlow皺起眉頭,看起來Winter Soldier的狀況比他想像中的嚴重了一點。 躺在床上燒得臉色潮紅的Winter Soldier聽到Rumlow的聲音後勉強睜開眼睛:「……Rumlow。」 「這次又是怎麼了?」Rumlow從門外拉了張鐵椅進來坐下,鐵椅在地上拖動的扎耳聲響讓Winter Soldier瞇起眼睛。他感覺腦子像是被攪散過又重新組裝一般不斷傳來悶悶的抽痛,不像電擊那樣劇烈卻非常擾人。 「痛。」 「只說痛誰知道你怎麼了?」Rumlow用手摸了摸Winter Soldier的頭,還好,不算是太燙手。Rumlow手的溫度似乎讓Winter Soldier感覺舒適,因此在Rumlow的手想抽走時,他整個人半坐起來試圖不讓那隻手離開他的額頭,卻被Rumlow一把壓回床上,金屬手臂敲到床墊時發出一聲悶響,Rumlow皺著眉把他的手放平放好:「別亂動,小子。」 「熱,冷。」Winter Soldier仔細想了一下之後把痛以外的兩個感覺說了出來。 「真有幫助。」Rumlow沒好氣地回答,轉身想離開時手卻被一把拉住:「做什麼?」他回頭看著抓住他的手的Winter Soldier。 Winter Soldier用他人類的那隻手抓住了Rumlow,發出沙啞的聲音開口問:「去哪?」 「我去給你這間一點東西都沒有的房間拿點該有的東西。」Rumlow說,一根一根把Winter Soldier冰涼的手指扯開:「棉被、枕頭,厚一點的衣服,你的兩隻手都快一樣冷了。再給你拿點吃的,你上次進食是什麼時候?吃了什麼?」 「十八小時前。」Winter Soldier回覆:「兩劑加大份量的營養針。」 「我是指真正的……算了,總之我多帶一點就是了。」Rumlow嘆了口氣,他不在的時候那些研究員為了省麻煩老是直接給Winter Soldier打針,雖然這樣很方便,他自己出任務時偶爾也會這麼做,但是那終究沒有實際吃到食物來得讓人感覺滿足。 「我五分鐘後回來,在那之前別亂跑。」Rumlow交代完,鐵柵欄也沒關上就走了。 Winter Soldier猶豫幾秒鐘後靠著牆壁坐了起來,視線盯著那扇『鐵門』,眼睛眨也不眨。 ※ Rumlow沒多久後就回來了,不只手上抱了不少東西,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換了一套,濕透的短髮還在往下滴著水,全身冒著蒸騰的熱氣。 「六分鐘。」Rumlow一出現,Winter Soldier立刻盯著他回報,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滿。 「才超過一分鐘。」Rumlow一甩手就把棉被跟枕頭甩到Winter Soldier身上,剩下的東西則被他全部扔到那張鐵椅上,椅子被佔領後沒地方坐的他理所當然地坐到了Winter Soldier床上,叼起菸就點火。 「六分鐘。」Winter Soldier又說了一次,忍不住咳了一聲。 「我去替你這個小王八蛋拿了一堆東西還為了趕著早點回來只用三分鐘沖了個澡你要是再繼續給我在那邊算五分鐘還是六分鐘我就一槍把你打死!」Rumlow嘴裡凶狠,手上卻不含糊地處理那些他剛剛拿回來的食物,直到把所有東西都丟進碗裡後他遞給Winter Soldier:「給我吃。」 Winter Soldier看著那碗漂浮著疑似麥片、橘子瓣、蔬菜、豆腐、蛋的可疑物體,乖乖伸手接過吃了一口,接著臉色忍不住微變。 「難吃也給我吞下去。」Rumlow立刻說,臉上帶著點幸災樂禍:「讓你再把自己弄生病啊。」 看著手上那碗顏色詭異的東西,再看了看Rumlow,最後Winter Soldier還是認命地一口一口把它們吃了進去。 「所以,給我老實說,你這次又做了什麼?運動完後立刻沖冰水?故意站在冷氣下?替自己打了什麼新藥?」眼看Winter Soldier已經開始乖乖進食,沒什麼他的事之後Rumlow立刻開口問。 「沒有。」Winter Soldier迅速回答,那些他確實都沒做。 「鬼才信呢。」Rumlow朝著他的臉噴了口煙,「那血清多有用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這種小感冒怎麼可能擋不住,它連馬爾堡病毒都能——」講到這裡Rumlow頓了一下,而Winter Soldier發現Rumlow突然沒說話了,於是有些疑惑地轉頭過來望著他,換來他一個沒好氣地瞪視,「看什麼,吃你的吧。」 雖然Rumlow拿來的碗不小,碗裡的食物也像是大雜燴一樣滿滿一碗,但Winter Soldier仍然用在戰場上爭分奪秒的速度把食物全部吃完了。當然,難吃的口味和詭異的混和口感也一定程度影響了進食速度,他這次的吃完的時間比平常慢了好幾分鐘,但仍然比一般人快上不少。Rumlow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活著就好,誰管消不消化。 「吃完了?吃完了就起來沖澡。」接過碗後往旁邊一扔,Rumlow示意Winter Soldier跟他去浴室,他感覺Winter Soldier流了一身汗,他坐在旁邊光是不小心摸到都覺得滿手黏膩。 「累。」Winter Soldier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表明一下自己是病患的立場,還刻意不忍耐喉嚨裡發癢的觸感,咳了幾聲。 「再累都給我起來。」Rumlow瞪了他一眼,「你髒死了,別弄髒我的棉被。」 Winter Soldier這才注意到Rumlow抱來的棉被上染著熟悉的味道,他忍不住伸手抱住被子:「不介意。」 「你當然不介意,你跟屍體一起睡三天你都不介意,但這是我的被子,我很介意。」Rumlow一把把難分難捨的Winter Soldier跟被子扯開,一腳把他踢進浴室:「給我去站在熱水下五分鐘才准出來!」 Winter Soldier不甘願地照做了,但在五分鐘後他一秒都沒多待,全身光裸地帶著熱氣和水氣從浴室裡跑了出來。 Rumlow就差沒罵髒話:「穿衣服!」 雖然跳過了擦乾的步驟,但好歹Winter Soldier洗完澡穿上衣服後看起來好多了,而衣服當然也是Rumlow貢獻的,雖然長度有點不夠,但好歹夠寬鬆。Rumlow把Winter Soldier壓到自己的面前坐下,拿起毛巾揉著他的頭髮。 「嘖,頭髮長這麼長做什麼,下次就把你剃平頭。」 「你說留長好看。」 「……我他媽現在後悔行了嗎!」Rumlow差點失手把Winter Soldier的頭扭了。這種醉話他沒事記那麼牢幹什麼! Winter Soldier點點頭:「明天剪。」 「……算了,你繼續留吧。」Rumlow想嘆氣卻又覺得自己的反應非常愚蠢,嚴重懷疑是面前這個人害得他的智商也跟著低下了,決定不做過多交談免得自己變得更笨。接著Rumlow無視了Winter Soldier明顯想要抗議指令反覆的目光,用毛巾把他整張臉蓋了,把他的頭髮揉成一團蓬鬆半乾的球。 過了幾分鐘,拿下毛巾後Rumlow忍不住看著自己的成品笑了起來,Winter Soldier被他揉成一隻小獅子,頭髮亂翹一臉呆樣。 「好了,吃完藥睡吧。」Rumlow從椅子上翻到兩個白色的藥包,遞給Winter Soldier,Winter Soldier接過後立刻撕開把藥一口吞下,接著皺起眉頭:「苦。」 「誰讓你直接吞的。」本來正要去倒水,看到藥已經被吞了之後Rumlow乾脆不管了,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喉糖就扔到Winter Soldier手上:「拿去。」 金屬的包裝紙包著糖,扁扁的圓形看起來像是小小的子彈,Winter Soldier小心翼翼地把包裝紙打開,沒有撕破任何一道,接著把糖含進嘴裡,包裝紙對折再對折,收進口袋裡。喉糖帶著淡淡的蜂蜜味,吃起來涼涼的,把藥的苦味沖淡不少,也讓原本發著熱的喉嚨好過不少。 含著糖,Winter Soldier終於安分躺下,而Rumlow也沒下床,坐在床尾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菸,順帶把Winter Soldier的腳拿來當墊背滑著手機。 「難聞。」 「閉嘴,睡你的。」Rumlow說,頭也沒抬,還又吐了一口煙。 「任務?」 「這幾天都沒有,你這傢伙生病了他們大概也不會排我出任務了,白賺了一段假。」Rumlow打了個呵欠。 「休息?」 「等等就回房間睡,我快睏死了。」 「在這。」 Rumlow抬起頭看了Winter Soldier一眼,嗤笑了一聲:「還真把我當保母了?還要陪你睡?」但Winter Soldier只是執著地看著他。 Rumlow沒一會兒就敗下陣來。 「嘖,你這什麼鬼房間,連門都沒有還一堆人在門口走來走去是要怎麼睡……」Rumlow模糊抱怨了幾聲,捻熄手上的菸,把腳上的鞋子踢掉,換了個盤腿坐到床上舒服靠著牆的姿勢,低頭沒幾分鐘就立刻睡著了 聽到身邊的呼吸變得平緩後,Winter Soldier睜開眼睛。他試著動了一下,注意到Rumlow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並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要醒來的跡象後,他輕手輕腳爬起來,從躺姿改成靠在Rumlow身邊坐著,接著用棉被圍住兩人。 他們靠在一起,像是兩隻落水後終於得到溫暖的小狗,筋疲力竭卻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FIN- *什麼都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Clark覺得自己快要流鼻血了。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Bruce低喃,看著自己身上那套鑲滿廉價亮片、假水鑽、桃紅色的輕薄劣質布料,那甚至遮不了什麼皮膚。 「不,Bruce ,親愛的Bruce 。」Clark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Bruce:「這是個打賭,記得嗎?輸的人得——」 「聽贏的人的要求做一件事。」Bruce用了幾乎嘆氣的音調。 「是的。」Clark努力壓制自己想要走上去親吻Bruce的慾望,那條裙子已經是他盡可能挑到最大的一件連身裙了,他甚至還刻意去了一些異裝的店面,才找到他的Bruce能夠穿下的衣服,但現在看著細肩帶、看著胸前幾乎能看到腹肌的開岔、看著幾乎遮不住大腿的裙擺,他發現即使是把所有該遮的地方都遮了起來,在Bruce身上看起來仍然太過性感了。 「別那樣看著我。」Bruce幾乎可以感覺到Clark熱辣的目光在他身上遊走,他只能努力繃著臉,假裝自己的臉上仍然戴著面罩,沒人會發現他的臉頰已經開始發熱,「這樣可以了吧?」 Clark立刻搖頭,指著一旁深深插進地面的金屬管:「你還得……跳隻舞。」Clark在心裡把鋼管兩個字嚥了下去,他不想激怒Bruce,雖然他即使生氣的樣子也很美……但這是他好不容易獲勝得賭約,他想——完完整整享用這一刻。 Bruce顫巍巍地踩著和衣服同樣的廉價桃紅色高跟鞋走到了那根金屬管旁邊。明明連鋼索上他都能輕鬆在上頭行走,但穿上這雙刑具後他卻有種不知道該怎麼移動腳步的感覺。 音樂被AI自動撥了起來,那是一首兩人都不會喜歡的歌曲,充滿重低音的節拍跟反覆無厘頭的刺耳句子,但這時卻誰都沒有在意音樂了。 對著Clark那對閃著異樣光芒的眼睛,Bruce緊閉了一下眼睛,在張開眼時他就已經脫去屬於Batman的驕傲,換上屬於花花公子Bruce Wayne的笑意。 他跟著節拍跳了起來。 良好的平衡感和偶爾不小心看過幾次的畫面被他串成了一隻不倫不類的舞蹈,不算太長,一分多鐘就結束了,那甚至就只是抓著鋼管跳舞,連什麼誘惑都算不上,但結束時Bruce卻清楚的看到Clark的褲檔腫了起來。 「果然是小鎮男孩。」Bruce說,輕挑地笑了,眼裡卻有種隱隱的憤怒:「你興奮了?就那麼喜歡這種低俗、可笑、廉價的東西嗎?我知道這個城市裡到處都是,我甚至能帶你去前幾名的店面,你能隨心所欲地把手塞進她們內褲,或是胸罩裡,又或是其他你想放進去的地方。」 「不。」Clark說,盯著Bruce因為跳舞又往上縮了幾分的裙襬,喉結滾動:「讓我興奮的是你。」 Bruce愣了一下,原本內心的羞憤都在那瞬間消失了。 「我想把你這件衣服撕成碎塊,把你綁在鋼管上操你。」Clark繼續說,一步一步朝著Bruce面前走了過去:「我會讓你臉上辛辛苦苦花了一晚上畫的妝全部哭花,我會從你的胸口和內褲裡把你從客人手上賺來的錢撒在地上,我會在那上面操你,讓那些錢都染滿你的精液跟體液,我會把你操到洞合不起來,腰直不起來,身上染滿我的味道。」 Bruce忍不住想像起那樣的畫面,他躺在骯髒又皺巴巴的鈔票上,在一條陰暗的小巷哩,在那瞬間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就是Clark口中那個出賣身體的女郎。 「……那你還在等什麼?」Bruce舔了舔嘴唇低聲問。 「這不在我們的賭約裡。」Clark說,他距離Bruce的身體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Bruce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身上像是太陽一樣的熱度。 「去他的賭約。」Bruce說,「操我。」 -FIN- |
作者已完結同人文倉庫 日期
July 2020
篇名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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