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天一早,Tina照著Percival的吩咐,帶著兩個正氣師來押走了Credence。 Credence早就醒來了,像是早已知道自己的命運般,天還沒亮就下床穿戴好衣物,帶上所有東西在門口等著。 Percival早在Credence下床的那一瞬間就醒了,但他卻閉著眼睛沒有做出動作。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裡,他感覺到窗戶似乎被打開了,微風從清晨的街道溜入,絲絲的涼意喚醒了理智,也把房間裡混濁的氣息輕輕帶走。昨晚結束後,Credence並沒有離開,而是抱著他的手,而他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一樣任由自己從來不留人過夜的床被另外一個氣息佔領。他以為自己會睡不好,卻一夜安眠無夢。 而現在,他感覺到Credence的手指正輕輕地滑過他的額頭、鼻梁,最後在嘴唇上方留戀了幾秒鐘,帶著溫熱感的手指上有些硬繭,但動作非常輕柔,像是一個輕輕的吻。 一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響起,Percival才睜開眼睛,他沒有去送Credence,只是離開床,站在書房的窗戶邊望著底下的街道,過沒幾分鐘之後看見Tina和Credence出現在門口,看上去正準備要離開。 天還沒全亮,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Percival看見Tina和正氣師似乎在討論什麼一樣低頭對話了一陣子,接著掏出魔杖。 在使用消影術離開的前一刻,Credence像是捕捉到Percival的視線一樣,回頭準確地望到那扇窗,望進Percival的眼睛。 他們對視了幾秒,Percival確定自己看見Credence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只是在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Credence就消失了。 Percival想起昨晚Credence問的最後一個問題。 『先生,能不能對我說,你愛我?』 他沒有回答。 ※ 三個月很快地過去,在暗黑怨靈的報告上交了之後,對於這個新的案例——非巫師也非莫魔,無法歸類在人類也不能算在奇獸——魔法部幾乎集中了全部的文職來查找過去的案例,試圖在審判時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出於研究性質,有不少人在這個案件上希望能夠輕判,想多研究成年的、健康的、活著的暗黑怨靈,希望能藉此減少悲劇的可能性;但另外相當多的一派人卻認為應該處死他,巫師與莫魔的世界已經足夠脆弱,不需要再多一個暗黑怨靈,還是殺過人的,來破壞一切。 雖然是親手上交暗黑怨靈的人,但在這件事上,Percival始終沒有像以往一樣迅速而且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藉此拉攏或劃分派系,但眾人也自然而然地依照他以往表現出來的嚴厲鐵血,再加上這份報告是由他親手交出這點,把他歸類到支持死刑的那一派。 畢竟,誰都知道,如果反對死刑的話,Percival大可以一開始就放走Credence,甚至可以對於某些細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他什麼都沒做,卻也什麼都做了。 他在報告裡鉅細靡遺地描述了暗黑怨靈的危險性,以及怨靈宿主Credence Barebone的個性,並在上頭寫著:由於宿主的生長背景相當糟糕,存在一定程度的自毀性,因此危險性極高,有著相當大的潛在風險。替審判的結果隱隱推了一把力;但又在另一方面提供了Newton Artemis Fido Scamander——也就是那位和暗黑怨靈交情匪淺的奇獸學家——所有自己手上擁有的人脈與資源,讓試圖拯救Credence的Newt在法庭上的辯駁聽起來更有說服力,成功性也更大。 但最終,Newt的努力仍舊挽回不了什麼,Credence Barebone被判處死刑。 最後審判日那天,始終沒有在法庭上出席的Percival終於出現,但卻不像以往每次現身般高調出場,而是遠遠落在最後,待在人群最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彷彿對自己使用了忽略咒般毫不引人注目。 他看著法槌重重落下。 判決是,死刑。隔日處決。 在法槌落下的那一刻,由於身處在正後方觀眾席,Percival理所當然看不見Credence的臉,當然也無從得知那一瞬間他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只能看見始終微微駝著的背,而Credence就那麼毫無反抗,安靜地被正氣師帶走了。 再繼續留著也沒什麼意義,Percival本來已經轉身想離開,背後卻有個聲音急急追了上來。 「Mr.Graves!」 Percival回頭,看見追上來的是穿著藍大衣,拿著手提箱的奇獸學家。Newt的臉上似乎帶著莫名的怒氣,因此Percival沒有開口,只是用眼神看著Newt,等著他開口。 「你到底在想什麼?」Newt一開口就是憤怒地質問,音量大到甚至吸引到其他路過的行人,有不少人都帶著惡意的眼光打量這位整整三個月都做了徒勞無功努力的英國人。 對於這個認為與其跟人類相處,還不如去照顧奇獸的奇妙巫師來說,替暗黑怨靈說話並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但看在其他人眼裡,出了一本書來介紹根本沒人在意的奇獸就已經是一件足夠特立獨行的事,何況還是替背負著人命的暗黑怨靈說話。惡意與嘲笑在這段期間一直纏繞在Newt的身上,如影隨行。 Percival皺起眉頭,他這次前來沒打算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Newt這麼一喊幾乎就把他原定的計劃打破,他皺起眉頭,示意Newt跟他來,而Newt也注意到自己似乎引起了太多注意,立刻噤聲,跟著Percival走進一間無人的空房裡。 「找我有事?」一關上門,Percival立刻開口問。 「我這幾個月一直不斷聯絡你,難道你都沒有收到嗎!」 Newt簡直快要氣炸了,他覺得自己完全搞不懂Percival,這三個月Percival就跟消失一樣,好像刻意不出現在他面前,去MACUSA請求會見永遠被客氣而冷漠地擋下,不是說Percival正在開會就是說出去了,就連他想在Percival家門口堵人也沒有一次成功,即使是他讓貓頭鷹送去的信,都只被選擇性地挑重點答覆——比方說和案件或是公事有關的,其餘私人的、和Credence有關的Percival一律都不答覆——要不是和Theseus通信確認過,Newt幾乎又要以為Percival又被哪來的黑巫師替換了。 Percival皺起眉頭,對於Newt的問題有些不解:「你的請求我皆有回覆,也推薦了你幾位擅長審理此類案件的巫師。」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指Credence!」Newt不想要彎彎繞繞地說那麼多,乾脆直接開口:「你為什麼直接把他送上法庭?」 Percival的臉上開始隱隱帶著怒氣。他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被任何人質問的必要性,何況面前這人跟自己連朋友都算不上,頂多是朋友的弟弟,因此他也懶得和Newt多說,何況這個人之前似乎還協助Credence隱瞞諸多事情,一想到此,Percival的臉上乾脆直接擺上了公事公辦的臉孔:「我不過是遵照法律。」 「就算是法律也有可以通融的地方吧!明明Tina說你的報告——」 Percival臉色一變,厲聲打斷Newt:「Newt Scamander,注意你的言行!你不是MACUSA員工,無權干涉我的行為,至於Porpentina Goldstein小姐將訊息透漏給你這種瀆職的行為,我之後一定會嚴加追查!」 「等等,我不是……」Newt驚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非常不適當,但要彌補也已經來不及,Percival夾帶著怒氣轉身就打算離開,他連忙想要阻止,但Percival並沒有理會他,甚至連話也不願意再多說。 就在Percival手握上門把的那一瞬間,Newt終於問出口:「你真的對Credence沒有一點感情嗎?」 Percival停下了動作。 Newt看著那個站在門邊的筆挺黑色背影,心裡生出了不知道是期待或是絕望的複雜情緒。 他在離開美國的船上意外發現Credence,那個他以為已經在地鐵當中死去的孩子。他藏起他、照料他、看著他慢慢復原,並且在後來知道了Credence和Percival過去是如何相遇。那就像地獄裡唯一的善意,沙漠中僅有的清泉,對於缺乏愛情的孩子來說任何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彌足珍貴,Gellert Grindelwald只不過是催化了一切,即使沒有他,Credence依舊會像飛蛾撲火一般愛上Percival。 在幾次回來紐約的旅程當中Newt也試圖阻止過Credence,將一切的好壞利弊都仔細分析,他甚至不需要誇大結果,畢竟還有什麼能比死亡更加可怕?但Credence的固執根本無法勸服,反倒是他自己漸漸被那種堅持感動,開始希望兩人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他以為Percival至少會有那麼一點點憐惜,對於那個一直愛著他的孩子,現在看來一切卻都不如自己所期望。 但即使是到了現在,Credence的死刑就在明天,所有事情似乎都已經往最壞的結局走去,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你真的,半點都沒有愛過他嗎?」 「我已經做到所有該做的事。」Percival回答,接著沒再停頓,打開門走遠了。 Newt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開。 ※
0 Comments
Leave a Reply. |
作者www.plurk.com/hikaru801 日期
May 2020
分類
All
|